如露亦如电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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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缘修道半缘君

Jackeylovex你

私设如山,全架空古风背景

Theshy友情客串

希望你们喜欢

衍生片段:《世人谓我恋长安》 



“你这占星阁还是太冷清了。”

姜承録将白子缓缓落在棋盘上,你帮他把手边的空杯续满,他专注对弈端起一饮而尽,感叹你酿造的寒江雪比陛下赏赐的西域贡酒更为醇厚,入口余香不散沁人心脾。你闻言命侍女把剩下的五坛从窖中取出交给他在阁外等候的副将,“留两坛在这里,等你日后来下棋时慢慢饮,明年立冬我再多酿些。”又偏过头望向窗外的皑皑白雪,回他方才那句话。

“住得久了,习惯便好。”

黑子眼看趋于劣势,姜承録凝神思索片刻以守为攻,反倒将局势逆转。一人执棋黑白两方,他的乐趣在于设局和解围,层层递进步步为营,与只知道舞枪弄棒的武将高下立判。今日果不其然,仍是以和棋结束,姜承録起身告辞,你照例亲自送他,在回廊间挑着灯笼徐徐走着,落雪无声胜有声。

你见他踌躇间又打算旧事重提,率先给出了答复。

“我这般不生不死不老不灭换若做寻常女子,只怕要被当做妖魔鬼怪唯恐避之不及,但因为我是国师,却成了法力高强天赋异禀的象征。世人从畏我惧我到尊我敬我,不过是身份的差别。所以对我而言,占星阁才是最好的归宿。”

姜承録听完静默良久,放在佩刀上的手紧紧握了握,又无力垂下。他征战沙场为家国尽忠尽孝,你观测天机为皇室消灾解惑,两人各司其职,肩膀上承担的是黎民苍生的安危与福祉。

任何其它与之相比,轻如鸿毛。

三月边陲来报天降异火,绵延数百里,水浇不息土覆不灭,焚烧处有邪祟鬼魅现形。知州上书禀明求丹城山凌霄道长开坛做法五日,火势稍退复又熊熊。然第六日入夜道长身体忽感不适,盘腿于树下打坐,半炷香后驾鹤西去,在场者皆仓惶四散。


距离你上一次奉陛下之命出宫处理怪力乱神之事已隔二十年,足见天灾非同小可。由帝京快马加鞭赶赴当地需两月有余,陛下接受你的建议并未大张旗鼓饯行一切从简,特派羽林军精锐百人护送前往。

“臣喻文波,定带领部下不辱使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首的男子年过束发未及弱冠,剑眉星目短衣匹马。

你信步走到面前,望着他腰上的玄铁剑微微点头。

“好剑,这剑下有七百个亡魂,佞臣、贼子、敌人、仇家。”青年神色一凛,不知该作何应答,你见状莞尔,“喻监司请勿介怀,我无意炫技。此行山高水远,有劳众将士了。”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喻文波的背影令你想起青莲居士挥毫的名句。当年你奉高祖之命遨游九州寻陨铁铸护国神器,孟章鞭、陵光羽、监兵刀、执明剑,以四方星宿为名,寓意守千秋太平保万代长安。几经数轮传承流转,孟章鞭现为督国监监司宋义进所用,陵光羽被高祖赐予你留作自己的法器,监兵刀在卫国监监司姜承録手中,而执明剑是历任警国监监司的象征。十九岁已位极人臣,足见其资质非凡才能卓绝,陛下此番委以重任,更是对他信赖的证明。

可惜他的尸骨将埋葬在异乡,有去无回。

能瞬间洞悉一个人的命运,无论是否出于你的意愿,没有患得患失没有惊讶狂喜,日复一日永无止尽,你已分不清是天赐还是惩罚。辅佐过的君王、结交过的知己、挽救过的百姓,最后统统归于尘土得以安息。唯有你,踽踽独行。

喻文波月下舞剑的身姿翩然矫捷行云流水,着实赏心悦目。收剑时发现你已坐在客栈的院子里静静旁观,急忙拱手行礼,你把带来的半坛寒江雪为他倒上一杯,青年颇为喜欢,饮着饮着连耳根也泛起红晕,注视着你的眼眸中有暗香浮动袅袅情丝。

“之前分了五坛给姜监司,酒窖里还剩两坛,等回去我后会让人送到警国监。”此话九真一假,欠的那点他不必知晓。喻文波听见姜承録与你的往来,嘴上道着谢眸光却黯淡了许多,垂首凝望杯中的倒影怅然若失。你暗叹声何苦,还是解开了他的郁结,“喻监司误会了,他与我是挚友,虽心心相惜可无关风月。”

他呼吸一滞继而如释重负喜上眉梢,“七年前金銮殿武试,我有幸见过国师,之后念念不忘。”如此直白表露钦慕令你感到意外,又生出几分凄凉,抬手抚摸起他的眉眼,原来这是场情劫。

它注定短促剧烈以悲剧收尾,留你满怀遗憾不忍卒读。


抵达边陲的当天,你便在知州领路下前往凌霄道长彼时做法的地点。因为事有蹊跷,他死后官府即刻下令封山以稳定民心避免造成混乱,法坛仍旧维持着原样并未遭到破坏。你屏退左右摊开手,一株由灵力塑造的九瓣莲花赫然悬浮于掌心,你透过花瓣看到凌霄请祖师爷显威,踱罡步执桃木剑燃纸符撒朱砂灭煞气降火势,无奈道行与邪祟相比差异悬殊,他毅然舍生取义元神出窍同邪祟殊死一搏,最终惨败被它所吞噬,九瓣莲花也随之凋零。

“辛苦了,道长的未竟之事我定会完成。”

你对着凌霄的残影郑重许诺,他绽开感激的笑容飘散在了风中。

日夜兼程来到起火点的位置,从外部看俨然已是一座破败的荒城,除了焦黑的断壁残垣再没有丁点生气。你在将士们的兵刃上逐个画下符箓并叮嘱如若看到匪夷所思之事切忌惊慌,邪祟以恐惧为食,遇强则弱遇弱则强。迈入城门后却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众将士正面面相觑,忽然脑中响起了你的神识传音,“眼见未必为实,不觉得这里似曾相识么?”喻文波谨慎地朝你点点头,他显然发现了端倪,道路尽头竟是庄严肃穆的帝京宫殿。

“那魔物用幻术造了座皇城,火势蔓延到哪里,哪里就是它的疆土,百姓们看到的邪祟鬼魅都是它的子民。它要做九五之尊,登高一呼万方来朝。”

你刚说完,一位士兵便忍无可忍破口大骂,“痴心妄想!”顿时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将目光投向了你们,表情森然。

“现在可以拔剑了,凡妖邪杀无赦。”

你伸出食中二指默诵经诀,一道七彩流岚腾空而起气势如虹,将那些冲上来的邪祟顷刻间化为灰烬。

“国师的陵光羽果然名不虚传。”喻文波凌厉地刺向张牙舞爪的鬼魅,回头朝你露出意气风发的笑颜。

“喻监司的执明剑也令我大开眼界。”


一行人且战且进,来到了宫殿外,魔物就在殿内,煞气已经浓烈到将士们难以招架,纷纷倚靠着墙壁呕吐起来,还有几名在打斗中受伤的侍卫挣扎着堪堪站立又跌坐在地,苦不堪言。你结了个御魔界将他们环绕其中,众人明显有所好转,“我进去后不要再碰这扇门,等我出来带你们回家。”喻文波执意要陪你同往,你望着他,神识回溯到了当年的初遇。

少年郎在偌大的皇宫里迷了路,挠着头茫然四顾,虽说离武试的时间还早,但关系到前途怎敢怠慢,他急促地向着认为的地方跑去,却被身后的你叫住,“金銮殿在相反的方向。”你用手指指某处,他连声道谢刚跑出两步又好奇地返身,“姑娘怎么知道我要去金銮殿?”读心术罢了,“今天是名门子弟的武试,你衣冠楚楚又神色匆匆,并不难猜。”你给他了一个听上去更合理的答案。两个时辰后,排在列队中的喻文波抬起头赫然发现给他指路的你坐在国师的位子上,他又惊又喜,惊的是你真如民间所传红颜不老,喜的是只要他能留在宫中就可以再次见到你。

即使你或许根本没有对他留下印象,即使他也不确定下次会是何年何月何日。

世人唏嘘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却无人感慨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你原本以为这颗心除了黎民苍生无牵无挂,此刻蓦然回首才懂得久别重逢的意义。


 “肉体凡胎不过短短几十载寿命,辅佐他们不如辅佐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造一座更大的占星阁。”魔物幻化成陛下的容貌侃侃而谈,你冷冷反问,“若真瞧不起圣上,何必让子民化作普通百姓,自己又要以他的模样来说服我呢?”

它被你一语道破恼羞成怒显出原形朝你和喻文波发起猛攻,陵光羽和执明剑有你铸造时的灵力加持,可以直接对它形成伤害,就在它苟延残喘不甘怒吼着灰飞烟灭前,强弩之末的一击命中了喻文波。他倒在你怀里,和你曾洞悉的宿命全然重合,可他仍旧面带笑容,你知道就算提前告诉他这里是终点,他依然会和你携手同行,你吻住他逐渐变冷的嘴唇痛不欲生。

天空电闪雷鸣,随着暴雨异火也将熄灭,人们会逐渐淡忘魔物曾带给他们的灾祸与恐惧,多年后这场战役只会是史官笔下的寥寥数语。

“带我走好不好?”你轻轻在他耳畔许下愿望。

“好,等我。”他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衣着朴素的老者对着你感激涕零,“我们镇的人好福气,自从姑娘来开了这间药铺后,小到头疼脑热大到疑难杂症都能治愈,姑娘真是医术高超又菩萨心肠。”

把她欢欢喜喜送出门,你照旧去园子里读姜承録寄来的信,得知他的儿子武试中了状元,高兴得连连拍手。从你离开皇宫隐姓埋名至今已经十七年,平日除了给居民们看病就是种些花草养些虫鱼,怡然自得。

飞扬的马蹄踏过身侧,鞍上的少年左顾右盼,似乎是不确定该选哪条路,“想去沁芳斋的话走这边。”少年顺着你指的方向望过去道了声谢,与你对视片刻翻身下马走上前来,问了和初遇时相同的问题。

你偏头调侃让他猜猜,他微蹙着眉冥思苦想不得要领。

“姑娘可否告知姓名,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羞涩的神情和渐渐泛起红晕的耳根让你深感久违。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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